小伙子把手扶停了下来。这里离县城还有十五里。他看见了弓着腰,已把架子车纤绳要拉断的田文英,犹豫一下跳进路旁的排水沟。
女人默默地注视着他,带着几分苍白的红唇抖动几下,生地挤出一个“多谢大哥”。
“乡里乡亲的,还客气。哪庄的。”
“七里庄。”拉起纤绳又要走。
“就你一个人?”
“这是我娘。”女人没回头,走了两步。
“大哥不在?”
“在。在南边部队上。”
“哦,是最可爱的人。”
女人蓦地回头。
“大嫂,我,我没别的意思。都后半晌了,十五里路,老太太怕得赶紧。”
文英停下来,看着小伙子确实面善,苦笑一下道:“有啥法子。”
“我在医院等你,”小伙子不由分说,把文英的婆婆背上拖拉机,“你快点。”
文英长出了一口气。那个小黑点终于融进了漫无边际的青黄。这时,夕阳已将天际的尽头燃得火红,余霞溅落在她的脸颊之上,更使她平添几丝华贵的美丽。原野的风轻柔地刮过,几绺刘海随风吻着她白玉一样的前额。无论如何,都是小伙子救了她。
这些天她还这么想。婆婆的病已经大好,麦子已经垛起。她很想再见见他。受人恩惠,自然要报答。一天又一天,仍是碰不见。再仔细咂摸这种心情,又有了一股惆怅一般的青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