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我读朱天文的《荒人手记》,读到一段,她写失恋——
至杰已不爱,而我不相信,岛屿南北,奔波求证。渐渐,冀望于背叛者的良心。但良心,竟比水中之月可捞拾。
我仍有杰的房屋钥匙,几番不请自入,不过是得到一次比一次更大的羞辱。我简直成了被虐待狂。只要他还肯跟我讲一句话,哪怕一句恶毒咒骂,都好。终至,我恳求他,亲吻我一下,最后一吻,我就走了,永远,永远,不再来找他。
我讲到永远二字,凛于其字之真实,泫颤不已。
杰把头一偏向墙,眼睛望地,连不屑或轻蔑都不给我。
我上前抱住他,抱着一具僵冷尸体发狂地要把他抱活热回来似的,枉然。
大理石大卫啊,我抱住他的腿一路滑跪于地,乞吻他淡蓝筋脉的脚丫板,爱人,永别了。我履行诺言没有去找他。
我读到这里,合上书。原来世间种种情节不过是相似。我痛苦过的,已有太多人痛苦过。将来亦然。好的感情让两个人都成为更好的自己,但恶劣的感情使两个人都变得更龌龊。这段关系叫我看到人心深处的自私、占有、狭隘,不断发酵……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