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春很无所谓,“没事的,这么多年都平安过来了,有啥好怕的。”
“你说,要是被人揭发了,人家会怎样对付我,剪头发,游街,批斗,会是哪样?”一心说着,竟浑身嗦嗦发抖,就像掉进了冰窝里。
“怎么会呢,不用担心,我们偷偷相好,又妨碍谁了?谁也管不着。”
“你成分好,再说是单身汉,脸皮也厚点。我是有夫之妇,本来就是黑五类,再加上伤风败俗、腐化堕落这样的帽子,我可怎么活哟?”
阿春摸出一根香烟点上,满不在乎地说:“怕啥呀,世上的男人女人都这么干,为啥我们就不能?”
一心说:“哪能这样比,我们名不正言不顺,算啥关系?再说,他已经回来了。”
阿春说:“你老公回来的事我听说了。你的意思,他一回来,我们就得断绝来往了?”
一心低头想了一会,幽幽地说:“世间的事真是无法预料,本来我嫁到他家就像掉进了蜜罐,我们是古镇最恩爱的一对,那时候,无论如何想不到我还会跟别的男人好上。后来家里如王小二过年,一年不如一年,我日夜为柴米油盐操心,与他一步步变得生分,他划为右派后关系更加淡漠,他去农场改造,我与他的夫妻情分早名存实亡。后来你闯入了我的生活,你对我的好让我感动,好几次都是因为你的帮助孩子们才能勉强吃上一口饭。那时我心里已经没了他,才会跟你好上,既然跟你好上了,心里就只有你。现在他人虽回来,但我与他再也回不到从前,这一点他也明白,他一直住在西溪湖农场,很少回家。可话说回来,名义上我总归是他的老婆,我也离不开那个家,你说,能让我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