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朋友张君劢近来对于科学家的跋扈,很有点生气。他一只手捻着他稀疏的胡子,一只手向桌上一拍,说道:“赛先生,你有多大的手心!你敢用罗辑先生来网罗‘我’吗?老张去也!”说着,他一个筋斗,就翻出松坡图书馆的大门外去了。
他这一个筋斗,虽没有十万八千里,却也够长了!我在几千里外等候他,等了二七一十四天,好容易望着彩云朵朵,瑞气千条,冉冉而来,——却原来还只是他的小半截身子!其余的部分,还没有翻过来呢!
然而我揪住了这翻过来的一截,仔细一看,原来他仍旧不曾跳出赛先生和罗辑先生的手心里!这话怎讲?且听我道来。
张君劢说:
人生者,变也,活动也,自由也,创造也。……试问论理学上之三大公例(曰同一,曰矛盾,曰排中)何者能证其合不合乎?论理学上之两大方法(曰内纳,曰外绎),何者能推定其前后之相生乎?
这是柏格森的高徒的得意腔调。他还引了许多师叔师伯的话来助他张目。
然而他所指出的罗辑先生的五样法宝,我们只消祭起一样来,已够打出他的原形来了。我们祭起的法宝,是论理学上的矛盾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