姨妈从前只租一间向北的,很冷。去年才搬到这儿第三排向南并立着的两间屋子来。朝南的贵些,两间房得花一块五角钱。不是有两个人的工资收入,姨妈也不壮胆租它的。有许多人家,七八口人,全都挤在一间屋子里。
这两间房,有个小门相通。姨妈和文英把西边的一间作睡觉用,在里面架上两张单人床,就把向院子的门堵塞住了,还遮去半边窗子。东边一间,算外间,向着院子的门,可算是她们的大门了。门后放着一只缺口瓦缸,是她们的柴灶。纸格窗下,放了张破旧的八仙桌。吃饭、切菜、梳头、洗脸、作针线活,都少不了它。正面墙下还架了一张由两个条凳、一副铺板组成的床,这是姨妈留给她的外甥柳竹有时来住一宵用的。要不,姨妈哪儿舍得租两间房。
照例,晚饭时分,工房院子里成了闹市:这家搬出了炉灶在院子里烧煮,那家搬个小桌在院子里吃饭……
姨母从厂里回来,一走进院子,看见别人家正吃得热闹,自己窗下的柴灶里却已经熄了火了,不免纳闷。走进屋,看见桌上一堆烧饼馍馍,文英已经冲好一壶茶,坐在桌子跟前了。
“文英,身子不舒服……出毛病啦么?怎么不动手烧饭?”姨妈惊异地问。
文英把马上要去胖妹家开会,来不及做饭的原因,告诉了姨妈。
“锅里还有热水哩!给你家留下洗澡的。”文英补充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