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娘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玄妙如风来云变,牢靠如铁壁铜墙,料想他安家的人梦也梦不到此。那知这段话正被随缘儿媳妇听了个不亦乐乎!原来随缘儿媳妇说那花儿收在镜匣里的时候,却是睡得糊里糊涂接下语儿说梦话。他说过这句,把脑袋往被窝里偎了一偎,又着了。及至姑娘后来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,恰好他醒了,听了听,姑娘说的都是自己的心事。
他一来怕羞了姑娘;二来想到姑娘自幼疼他,到了这里,又蒙安老爷、安太太把他配给随缘儿,成了夫妇,如今好容易见着姑娘,听了听姑娘口气,大有个不安于安家的意思,他正没作理会处。如今听见姑娘把梦里的话自言自语的自己度量,他索兴不则一声装睡,在那里静听。那话虽不曾听得十分明白,却也听了个大概,他便不肯说破。因大奶奶合他姑娘最好,消了闲儿,便把话悄悄的告诉了他家大奶奶。
那金凤姑娘听了,心中一喜一愁。喜的是果然应了这个梦,真是天上人间第一件好事;愁的是这姑娘好容易把条冷肠子热过来了,这一左性,可怕又左出个岔儿来。因此倒告诉随缘儿媳妇说:"这话关系要紧,你不但不可回老爷、太太,连你父母、公婆以至你女婿跟前却不许说着一字。"他吓得从此便不敢提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