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后附苏辙《栾城集墓志铭》及《宋史本传》,文字颇多重复,大致修史者以前人所记为本,也算不得瑕疵。印象深的是,东坡少时便想做一个象范滂一样的人物。太夫人说:“汝能为滂,吾顾不能为滂母耶?”范滂是东汉名士,少时即有“澄清天下之志”,后因打击腐败系狱而死,年仅三十三,死时母子泣别,催人泪下,是“子伏其死而母欢其义”的典范。还有就是说东坡“初好贾谊、陆贽书,论古今治乱,不为空言。既而读《庄子》,喟然叹息曰:‘吾昔有见于中,口未能言,今见《庄子》,得吾心矣。’”这些话,恐怕不仅仅只是为我们道出了一些为人处世和读书为文的道理吧?
淘得《晚明二十家小品》
七、八年前的一个下午,在西安西门外一条僻巷,发现了一家专营旧书的书肆,就一头扎了进去,淘得一部分旧书,最有价值者有两本:一是王瑶著《李白》(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七九年四月第二版);一是施蛰存编的《晚明二十家小品》(上海书店一九八四年七月据光明书局一九三五年版复印),而我尤喜后者。
明人小品的选编,因选编者眼光不同,喜好不一,往往昆仲有别,但都依赖了明人留下的扎实的底子。施蛰存看好的晚明二十家,到底是些什么人?他在序中说:“从徐文长开始,以至于公安、竟陵两大派,以及其他一些虽非属于公安、竟陵,而思想文章都有点相近的作家,对于正统的明代文学说起来,差不多都是叛徒。”就是说,明人小品的作者,是以公安、竟陵派为核心的。对这些人,刘大杰先生说得更清楚而形象:“他们这一派的人,都是天才的作家,有丰富的情感,有清丽的文笔,有活动自由的灵魂,受不住当时李梦阳、王世贞辈的复古运动的压迫,要在当时死气沉沉的文坛上,别开一条生路。于是他们大胆地要写什么便写什么,想怎么写便怎么写了。在他们的文章里,有嬉笑,有怒骂,有幽默,有感概。所谓文章的规律,所谓文学的道德他们都一脚踢翻了。前人觉得有聊的,他们觉得无聊,前人觉得值不得歌咏描写的,他们觉得值得歌咏描写了。前人都是做那些忠君爱国的大文章,他们专喜做那些游山玩水看花钓鱼探梅品茗的小品文了。在他们这种文章里,确实活现地表现了作者的个性,作者的风情,作者的气量,文章也显得简练可爱,平淡有味了。”(《明人小品选.序》)还有谁能比刘先生说得更好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