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銮舆司太监扶了一乘步辇来,说是圣上特派步辇来迎皇后回宁福殿。
皇家多逞自己体魄强健,鲜少动用代步的行具。在场众位不乏入宫多年的老资历,除了出宫远行,没有见过步辇在宫中穿行。素氏一个赛一个的火眼金睛,看得明白——皇帝是下足功夫给这位年轻的皇后撑腰,众臣面前嘉赏她弟弟,现在特意抬来步辇给她们看。众人避让一侧恭请皇后登辇,亦步亦趋地簇拥素盈登上步辇,由宦官抬去宁福殿。
素盈又羞又窘,不由得暗暗猜测:头脑里这种恍若虚幻的轻盈,是否为人们说的飘飘然?
这天是皇帝先结束觐见,换了一身淡霜青的常服在宁福殿中休息,正斜倚在榻上浅酌,恬淡逍遥如山间高士,连发髻上那根简朴的玉簪也有脱俗之气。见素盈面红耳赤地回来,他不由得笑:“今年天气太热了。”
素盈转动眼睛看他,觉得他的态度太过轻松,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破例的事,他居然谈论天气。她从宫女手中接过白玉瓶,亲自侍酒,收敛嬉笑的神气说:“陛下对平王的三个幼子厚待有加——妾以浅陋的德行,蒙受世所罕见的恩典,怎能毫无愧色?”
皇帝听了,若无其事地微笑说:“你那三个弟弟,只比真宁小一点,可是进退俯仰,容止堂堂。算不上神童,也算得上俊秀之才。”说罢命人取了一只白瓷盏给她,一同品尝新酒,又说:“平常可不能这么自在地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