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合上正读的书,冷冷问道。不用说,对他的唐突到访,既感意外,也很恼火。而且,别墅的守门人对有客来,竟不通报一声,也让我有些讶异。可来人并不在意我的冷淡,再次头抵席子,依旧照本宣科似的说:“没来得及奉告,我叫中村玄道,每天去听先生的讲座,当然了,那么多人里,恐怕先生未必记得我。今晚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吧,今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。”
总算明白了他的来意。但清静的夜读被打断,心中仍感到不快。
“这么说,是对我的演讲有什么疑问吗?”
与此同时,心里已拟好颇为得体的下文,准备将他挡回去:“有问题,请明天课堂上再提吧。”可是,对方表情纹丝不改,视线始终落在膝盖上。
“不,不是质疑。我没什么问题,只想就自己的行为和对善恶的判断,请教先生。现在算来,大约在二十年前,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,结果我连自己,都弄不明白自己。因此,想请教您这位伦理学界的大家,一切谅自会有分晓。所以,今晚冒昧造访,还望先生见谅。在下的遭遇虽说乏味,可否烦请先生一听?”
如何回答,我多少有些踌躇。诚然,从专业来讲,我的确是个伦理学家,但是,很可惜,我不是那种机灵的主儿。说到能将专业知识活用,随机应变,当即解决眼前的实际问题,我却不敢自负有这种本领。对我的犹豫不决,对方大概早已察觉,抬起一直落在膝盖上的视线,胆怯地看着我的脸色,声音比刚才自然多了,恭敬地恳求说:“当然,我不勉强先生,非给出一个正确的论断不可。只是我已到了这个年纪,常年为这事所困扰,哪怕向先生诉说一下,对自己多少也是一个慰藉。”